【莫弈×你】“一个逃跑失败的故事”
——强制囚禁
—— 前篇在这
01
你常常回想起噩梦般的经历。
在踏足梅林克林之前,你的7天过得惊险又刺激。
你躲在人群中,藏在货车的角落里,徒步跋涉了两天一夜,才勉强挨到黎明。满山的树丛在雾霾中带上冠冕,零落的叶片逐步折射出澄澈的日光,随风飘扬的绿海中,爬上高处也仅能捕捉到寥寥的炊烟后,你猛然舒了一口气,像从死人堆里爬起来,欢喜地朝隐秘无人的地方跑,颇有种重见天日的畅快。
几天前裹着头巾上车的时候,你战战兢兢的祈祷能早些到达终点站,后面来了货车,一大堆难民往上涌,你刚好也就夹在里面渴求它越开越远,再次下了车,站点里却还有几个人踩着烟头唠叨着徘徊,他们偶尔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并愈发的对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感到好奇,紧张之下,你不得不放弃再搭乘一站的想法,在黑夜到来之前,匆匆朝荒无人烟的地方摸索,风吹草动绝不回头。
从高地下来后,跟着炊烟飘散的方向,你又继续走,等你站定了,才明白是饥饿驱使你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回过神来,你已经拿起了斧头,老太太与你对视一眼,伸手递给你一碗水,示意你放下劈柴的东西。
她拖着病弱的身体问你从哪里来,意料之外并不害怕你这位不速之客,褪色的毛衣和灰白的头发堆叠成她的皱纹一样层层叠叠,除她偶有的咳嗽,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你摇头,接过水,大口喝完后告诉她你不知道。
这还只是一个星期,你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上的飞鸟和地上的虫蚁。联邦给予的富贵荣华,唾手可得的珠宝珍馐,一大圈围着你的侍从,双手挥一下,都不知道有多威风。
但你好像脑子被门夹了,转眼就丢弃了上等人的日子,手脚磨出血泡,皮肤发黑皲裂,天南地北的泥水糊在你的脸上,显出低贱的狼狈,初次感受平民生活的夜晚,你望着天上的月亮发痴一般笑出来,像越狱的罪奴,千辛万苦谋划,从臭水沟里爬出来,在第一眼发现干净的天空时,可不得乐出声来。
对比漏风的木屋,那件庞大的巴洛克式的建筑,吊着明灯、时刻有机械声音发出的华府,天与壤真切可辩。一年前,你被印成一张白纸入住,联邦帝国以仁慈之名赐予你尊贵的丈夫,你疑惑着承受他温柔似水的厚待,无可挑剔的关怀架空你蠢钝的脑子,从略微抗拒到全然接受,也只是半个月,他便成功标记了你。
胜利者给你留下了抹不掉的第一印象——金色的瞳,像帝国贵族居住的穹顶上伪造的太阳,时而明媚光亮,时而晦暗可怖。他拥抱你,如困住一只发呆的绵羊,你被惊吓之初,扬其蹄子挣扎了一番,又摸着发觉颈上的脑袋还在,因此慢慢接受人类的体温,乖乖躺在他的怀抱,把拿着鞭子的主人看成是可以依赖的好人。等到戒备垮了个稀巴烂,你才看到身边长长的栅栏,有屠宰者要过来,张开双手激动的扑向你,你回过头跑着却撞到了栏杆,再仔细一看这场景,醒悟过来,原来自己不过是只待宰的 牛生 畜。
起初你抱有幻想,不摆什么架子,还乖乖听从,想象也许就和以前一样,大约黄昏或傍晚,等到他忙完事情,你就能继续获得食物、水、壁炉与保护。
但满载期望,被他的默许冻成身下的玻璃台……周围的仪器滴滴地叫,炽白的灯和灰色的墙,他们固住你,揭开盖子将针管刺入你的手臂,第一管子血从静脉流出,他们又觉得不够,把实验品的腹部以下检查通透,你咬着马嚼般的带,羞耻与屈辱从翻天搅海到虚脱麻木。
身下的腿颤抖着变成层层叠起的尾鳞,愤怒地微微竖立,等他们记录完毕了,你抬头咬住最近的一个人的脖子,扯下他的面罩,撕开他的皮,温热的血液噗地渗在你的喉咙里,那口感黏腻,像是吃了一堆铁锈,掉落嘴里的脖颈子肉,也格外腥臭,你觉得恶心,却被腰间的一针扎的没来得及吐出来。
02
第二天。第二天又是美好的。
一些出生联邦上层的夫人小姐拜访你,你微笑接待,尽心尽力地履行公爵夫人的责任,从打响第一炮到最后一位客人的车马声,你疲惫不堪,接过身边人递来的茶,低头就睡了过去。再次睁眼,你躺在冰冷的案板,被头顶上的灯光刺痛,你害怕的要离开,还没行动就被摁住,痛感是一致的,可你努力想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过这儿,你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无比相似的针头,无比相似的来自肉体自觉反射出的熟悉……
第三天……第四天……明天与后天——
平淡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略有改变的,是你身体莫名的应激以及越来越少看望你的丈夫。你很奇怪他怎么不来见你,每日的信息只是让人传一两句话,干瘪的生活让你也开始数着暮鼓晨钟的变化,期待着每一天能够有什么不一样,而比起这些,你更奇怪你不怀疑他,你问自己,他显得很可疑对不对,他做的行为让人很不解对不对?你反复验证,时间又重复你的验证,不管是什么不开心的,早上醒来,昨天的考虑就如同你害怕的针头,被抛在记忆的角落里。
你坐着或者是站着,想起昨天前天,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终于又变成了发呆。在窗户斜视四十五度朝下,你就常常看着花园里的白桦发呆,看着高大的树枝和上面的鸟巢,修整的一丝不苟的土地上,偶尔开出来的一朵杂花,花蕊在不经意间摇曳着斑驳的白色,直到你一眨眼,巡逻的除草车拔掉了它的经络。
你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因为有一个孩子,刚好从被窗口遮住的1楼跑出来,他绕开机器360度的审查,摸爬滚打,划破的衣服和手臂的红紫与这里的格格不入,你伸长了脖颈,确定这不是幻觉,便好奇地制止了机器人要拧掉男孩脑袋的粗暴,一下子没了束缚,男孩追寻着你的目光,一脸渴求地扑倒在你的裙摆上哭泣。
你看着仅有仿生人出没的花园,在和睦的夕阳下感知到周围一定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
“夫人,您告诉我吧!救救我吧!”
你用帕子揩他满是土灰的脸,悄声问他怎么了。
“我妈妈是服侍您的侍女还记得吗,她叫凯蒂,您一个月前接见了我和妈妈,还送给我这个您记得吗?”
男孩拿出了一枚成色很好的戒指,你拿过来端详,在内壁发现了你的名字。
“您跟妈妈说话,聊了老家梅林克林,还有一些是什么呢,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他们一直问我,可我不知道啊,请您告诉我,求求您告诉我!他们还要逼死我!”
凯蒂?梅林克林?你与她交谈过?还送出了这枚戒指?
你顿时觉得头疼不已,握住孩子的手,欲多问些什么,岂料话一开口,那种烧焦的气味便从他的身上爆出,男瞪大眼睛砰然倒地,枪声传来的地方,一个还未放下武器的先生恰好皱着眉头看你,一步步靠近之后,他又缓和了表情,无奈深入眉宇,此次和以往的期待不一样,你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那分明是熟悉的面容,可你的心中却搅扰着惶惑。
他不为刚刚的行为解释,对尸体视若无睹,明明是值得撒泼打滚的事,可你与他都很冷静,甚至,当莫弈如往常一样将手递给你的时候,你感到了一丝恐惧——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了,你还是开心的接住了?
“今天过得好吗?”
他握着你的手,笑容依旧,只收紧的力度捆绑着你惴惴不安的心,你头脑发麻,却忍不住慢慢开口:“一切都好”。
再次回忆,那诡异的画面仍然让你不明觉厉,逃跑的一路上,你都在想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但细细摸索,你才突然发现出生和过去都是一片空白,除了帝都穹顶之外,唯一知道的地方,只是那个小男孩说的梅林克林。
好在这个地方的人充满善意,老太太留下了你,趁着夜色未深还弄了顿饭,一碗野菜和两个土豆,在老人尘土泥垢堆积的房子里,这是她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你和她一起共进晚餐,在炉火前听她做祷告,你对于渴求神的庇佑并不感兴趣,壁炉炭火的温度才是更加实在的东西,那里的火很大,噼里啪啦的火星子溅到地上,燃了一会儿又消失,这种反复无规律的行为,成为山林没有月亮的夜里,难得的光亮和和谐的声音。
你坐了一会儿,一桶水晃晃荡荡的被提出来,老太太对你浑身泥垢很介意,她拧干了帕子,让你把衣服脱下来。听到她说话,你惊了一下,一路到底,你筋疲力尽,坐在火边已经昏昏欲睡,回过神还有些懵懂,迷迷糊糊地问她干什么。
“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儿,还是擦一擦比较好”
嗅了嗅味道,你也点点头,剥下了身上那层用来遮掩的黑袍,露出里面偷来的侍从服装。衣服的内层已经被血沾湿,大约是见你毫不避讳,因此她帮你拉开了后面的衣链,在缓慢的将异物跟皮肉撕开时,黏糊糊的拉扯声,不禁让你吸了一口气。
从上至下,她全都抹了一遍,犹豫了一会儿,老太太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
“你是不是腺体被割掉,所以流产了?”
你将帕子泡热敷在脸上,逐渐感觉头不那么疼了,摊开之后又擦了擦肚子上的血。听着老人的问题,你想着自己满意的杰作,忍不住笑出来。
“不,不对,我应该是为了流产,所以才割掉了自己的腺体。”
你看向她,安慰这位还处在震惊中的老人,
“太太,我大约知道你为什么收留我。请原谅,我刚刚看到了桌子上您女儿写给您的信,但我很抱歉,我没有救得了您的女儿。”
老人回过头看,满脸苦涩,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来,从震惊变为悲愤,又从悲愤变为哀恸,最后她倒回自己的椅子上,灰白的头颅在哭声中低了下去。
“我就知道,凯蒂会吃亏的,她果然死了。”
丧女的消息似乎在老人的预料之中,过了一会儿,她的哭声就渐渐消失,仿佛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一边表示感谢你的关照,一边继续拿着毛巾给你擦血。其实,你的记忆并不完整,也不知道老人对你是什么样的情感,但是你与凯蒂的关系应该不坏,如果你曾经和凯蒂聊过有关于她家乡的事情,她信里的那位“一个好人” 是你,老人对你至少不会产生恶意。
要说是好人,你想,她才是一个好人。
03
回顾列车上人与人麻木的脸色,贫苦如这里,像是人间也像是地狱,无论是人类还是鲛人,无论是联邦帝国宣称要极力保护的omega还是不被重视的beta,顶层的Alpha除了拥有性征的优势之外,他们倚仗的依旧是家族之间的捆绑,是轻信与敌对的党争。至于低层阶级难民成群,Omega被肆意凌辱,beta与低级Alpha被随意发卖,那都是能想起来再考虑的事情。
“好了小姐,别发呆了,喝一口吧,小产受凉身体会坏掉的。”
浓稠的汁水中飘着几块姜片,味道有点辣,你闷头喝完,转头还给人家碗,那位已经回复了情绪的老妇人,不知怎么的又开始站在你的身后擦泪,但你没有精力再说些漂亮话,只是继续在炭火前烘烤自己的意识,直到哭声远去。
被温热包裹全身,与失去意识的临死差不多,偶尔会像回光返照一般,让你想起过去的零星片段,你的认知里,你大约在帝国穹顶待了一年,其中最清晰的是灯光一闪,你站在人造的月色星辰之下,有人摁住你的背让你跪在他面前。
联邦的小公爵因而俯视你,像看一个奇怪的东西。不过他没有为你的恶劣行径而惩罚,反而是扶起你,将你妥善安置,为你准备了舒适的一切,期间他都是微笑着,像一个真正的丈夫一样,他的身体是软的,体温是热的,触碰你的动作也是轻的,一切相互匹配而适宜,甚至是他散出的一点点的信息素都能够让你兴奋不已。
但一切仅限于此,当你勉强从药物的灌溉中抠出一丝缝隙,被关进实验室的检查,非人的折磨,然后又是迷迷糊糊的,不断被清洗掉记忆,你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可被冒犯的恐惧,残留记忆的折磨,使你忍受不了崩坏的大脑,你不得不逃走,在莫弈出差的后一天,想尽办法跨过了中央穹顶的防御线,并在下落到达底层之后,立刻破坏了自己的腺体。
帝国在搜索人方面手段很多,这其中最好用的就是腺体,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属性让追踪变得格外容易,其中母体的腺体,成长中的胎儿需要依靠腺体来促使激素平衡,联邦帝国治下的母亲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傻到割掉腺体来保全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帝国所有的 Omega,要想翻身都得依靠自己的腺体,只有测分和评级,才能够让原本低贱的出生青云直上,有些获得了高阶分配的,只要熬到幼子长成并继承爵位,无论出身高低,做了什么或者是没做什么,至少都会获得“光荣母亲”的供奉。
可也正因为没有人想到,所以你在刺破颈部一大块皮肤,逃避追捕并且在列车上流产的时候,穹顶原本看守你的人,从上至下,无一不是想着你会自己跑回来,高傲的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过,你会大胆到破坏那些研究者们引以为傲的成果。
04
在林中的三个月,无疑是你人生中一次独特的体验,老太太对多一个人并没有什么意见,也对你赠予的路费并无任何兴趣,她从小镇为你换来营养品,唯一的报酬仅仅是每晚的多嘴,她讲凯蒂的故事,顺便听你讲凯蒂的经历,你半编半哄,只期待自己能够回忆起更多,借此填补老人的晚年追忆。
之后为了躲避无休止的现编现演,你开始跟着老太太一起农作,森林不比平原,况且该地界与海相连,因此极少有帝国的爪牙介入,你接触的最多的除了老太太也不过就是邻镇的集市上的商人。他们都是beta,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 Omega和Alpha,你原本感到奇怪,毕竟beta的受孕率不高,但后来看着推车上一车一车被封住嘴的小孩子和青少年,你便立刻明白了,这里不是没有,而是用哄骗的手段或其他什么方法,将有价值的货物运去了帝都。
这样看来,老夫人的女儿凯蒂出现在帝都并不稀奇,部分记忆中,莫弈也曾说过:“底层人民与高层人士的区别在与一个蒙昧的听从吩咐,一个卑鄙地发号施令。”
当时你心里还反对他说的群众愚昧,现在看来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只是像他们一样神一般的人,大约是很少考虑到,一个没有饭吃的人,饥饿的时候能到达什么样的地步。
他们通常在想什么呢,他们最喜欢做的是粉饰太平。
和你平淡的日子不同,距离此地遥远的帝都里,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以及生活品质事实上没有绝对的欢乐,在小公爵的妻子失联两个月后,平时冷嘲热讽的贵族们开始着急,哈斯普兰家族提供的资金以及他们的权势,绝不会允许出现走失了已经怀孕的 Omega的事情,但失去了一切联络源泉,甚至全国范围内寻找无果后,这些忙慌了的人,不得不将消息呈递给还在他国出差的小公爵莫弈。
尽管事发后研究院那边赶制了匹配度80%的 Omega ,并退还了老公爵的资金,但帝国的穹顶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莫弈会如此生气,他们的想法是,公爵与众议院属合作关系,多少在政治上或背后的血脉联络上考虑一些,但事实是当天下午的公爵府邸闹得很凶,这位远道而来的钦差大臣还没有换下衣服就急匆匆要听所有的报告,没有人敢把事情的结果加的更重,因此提早就费了手段,把诸如身怀有孕的消息压了下来,然后几个小时下来,里面的情况也并没有想象中的乐观,通缉令是当天晚上就出的,早就退休的哈斯普兰老公爵也是当天晚上进去的。
但无论是谁,却没有一个笑着出来。
看守底层通道和城池守卫的所有仿生人被重新装置,所有公务人员连夜收到指令将通缉作为要事处置,元老院的两位贵族第2天早上起来听到这事儿,直接是上门登府,但不满是没有什么用的,从对峙中,他们都看到了莫弈直白的狠厉。元老们知道那小子一夜没睡,将事情明明白白的布置了,再为了一点面子说下去,最后要是他深究起来,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全国通缉的事情闹得很大。不过,等到你初次听闻什么通缉令时,据穹顶事发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那时你正抱着邻镇面包师的女儿打毛线,这夫妻俩都是beta,因而是老来得女,小孩子目前没有分化,香香软软又不怎么闹,所以你也很喜欢她,加上这家店师傅告诉了你一些黑市的信息,使你能够把那些从穹顶上敲碎的金块儿卖掉,所以彼此的关系也算热切,当这家妻子无意间透露通缉不通缉的事情的时候,你还不在意,毕竟稍微装扮一下,没有人能够把一个乡野村妇和华贵无比的公爵夫人联想在一起,况且所有的情况探查以信息素为准,而你一个腺体残缺的女人,往往在第一时间就被排除在外。
每每想到此处,你便脚步轻快,背回去的土豆也比以前要多。
不过,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你以为他们总会换一个研究对象,或者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可日复一日,通知内容开始增加条件与砝码,赏金从原本的衣食饭饱到价值连城,又从价值连城上升到公爵的一个无条件承诺,而原先设定的信息素,也从紧密追查变成了取消,又接着直接替换成为新进人口和可疑人员。
如此之广的范围里,犹如大海捞针,但高额的赏金与公爵的承诺,藏着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上层生活,他们没有经历,所以无比幻想,那过分疯狂的宣传告示,最后使你不得不暂避,你深深地记得某一天赶集,满大街都缭绕着和以往不同的振奋,还有人站在高处,拉帮结派表示愿意赏金一起瓜分,权力一起共享。
而这些,仅仅是最偏僻的村落。
稍微好一点的市区,也许已然开启全民审查,在数字的匹配下,人群在一次又一次的删减。其实不用家中的老太太在你耳边天天念叨,你就预料到了,这样排查下去,你的暴露是必然的。
那要是你被发现了呢?
你也设想过了,假使你是一个完整的omega,你还拥有完整的腺体,留下了小孩,那你或许继续会被当成“妻子”留用,但你已经割掉了它,这是对他们尊严和权威的挑战,在这种情景下,回去,除了拿着你的鲛人体质进行动物实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能。
这点你非常清楚,在偶尔能够获取的记忆片段中,你脱离海水,与所有困在网中的鲛人一样,全部被送往实验室,处理喉咙和声带,失去攻击力,部分无法承受或者是不听话的,当场挣扎着嘶吼着,死在了实验台上。
你那时躺在另一边,傻傻地看着同伴发出最后的残音,尾部剧烈抽搐到鳞片剥落,血水和海水的混合物溅在脸上,剩下较为浓稠的血液,则顺着手术台的边缘流淌成滩,研究者们不慌不忙的靴子践踏过去,如宰杀猪狗牛羊,但你们和人类曾同属一源,曾并无两样。
之后,满室机器嗡鸣,连你一起剩下五六个,尚且还有记忆存留,信息素未注射之前,你记得还有一个副手说你腺体的罂粟花味也很少见,后面被呵斥了,就没有听到他说话了,刺痛之下,你能感受到点点滴滴的药水灼烧着你的腺体,血液如同倒流,此次腺体改造,是偶然的艺术行为。在手术之前,91%的匹配度已然确定,但局里的人说小公爵喜欢蔷薇,于是信息素改造中,原本可以留存的鲛人全部死亡。
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05
躲在山洞的日子里,手术台前最后的灯光成为夜以继日的梦魇。
湿漉的雨季缓解了缺水的风险,只是你浑身冰凉,任何一处与帝都相似的景物都在精神意识的惨败中,折射出每一个为你死去的凯蒂,夜里的星辰也不曾放过你,那些小巧玲珑的星星,跟大地和夜空低语,说你为月色所沉沦,也为沉沦而可耻。
莫弈曾承诺你,你与他是平等的。
他确实忠贞不二,不苛责你,也没有轻视你,你提出来的需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他可以因为你的生病而坐在你的床边处理公文,无论寒暑,你的窗台前永远摆着一束不凋谢的各式蔷薇,极少在他身上出现的奢靡浪费,是水箱中为你打造的游玩场所,整个穹顶之上,特定时间的白日里,天幕可以暗下来,星辰为你闪烁。
即便是仅允许血统高贵的小姐们交流的公开场合,你都是站在他身边被他承认的唯一存在。
你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会对分配的Omega这样做,但是他的三年中,将特殊变成惯例。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丈夫……
你想着,缓慢的睁开眼睛,将梦中回忆的结论念叨出来。
“是个很好的丈夫。”
朦胧之中,那股浅淡的金色明灭交错,一抹勾起的笑,像蝮蛇咬断猎物喉咙的满足。
你剧烈地呼吸,恐惧让你克制意识的沉迷,确定能看清自己五指之后,你挣扎着将手上的针筒拔掉,并猛地将它扎向搂住你的莫弈。
针管里已经没有液体,可至少能让他疼痛。
是,三年而不是一年。他施以珍爱,可三年之中而若你只是记得温存,便和从前那只宠物没有区别了。
眼前人是枕边人,也是任由上层把你当实验品,抽管子扎针无所不用其极的默许者,也是每次清醒过后,为了保持你的忠诚又继续重置记忆的饲养者。他说的平等全然屁话,你应该在看他的第一眼就明白卑劣的基因,但是你太年轻了,迷醉在幻梦之中,跌倒了一次竟爬不起来。
愤恨之意驱使你拔出针头,准备再扎进去,莫弈对你的想法已然明晰,他按住了你的手,沉思着审视你,似乎并没有在意肩上是破皮还是流血,等到你力度减缓,他无可奈何的又一次承诺你,
“可以不清洗记忆,但你要跟我回去。”
他没有使人靠近,信息素也没有放出,只是靠得更近,使你能够看到他的诚恳,
“我会治好你,并保证你从前经历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这话听着就很可笑,你没回应这建议,反而看向了一旁晕死的老人,跟随的人注意到你的目光,为你体贴的解释:“我们能找到您,多亏了这位女士的指引。”
“她似乎对您抱有怨恨。”
你并不在意这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或许沉默不语的莫弈也在嘲笑你,可你还是忍住,并提出第1个要求:“把她放了,让她活着。”
他点头,毫无意外地朝着医生示意。
你又说:“跟我接触的人都得活着。”
他也同意了。
莫弈微笑的认同下,至少这些是不会说谎的。
你叹了一口气,逐步设想起你该如何在未来漫长而又绝望的日子里杀掉他或者自己悄然死掉,可他突然又打断你的思绪。
“那现在可以把我们的孩子带出来了吗?”
话问得小心翼翼,好像怕激怒你。这种态度是很好的,但来的并不及时。
三个月的梦让你度过了无比平静的生活,可你永远记得,你是流着血上那趟列车的,虽然你并没有死在那趟列车上,但沉痛犹在。
他们一心以血统论高低,所以才会想着杀掉你,可若能用蚂蚁之躯来报复丑陋的世界,无论是成是败都将使自诩高贵的众议院和元老院沦为笑柄。
“好。”
你听见自己如是说。
“我将她寄养在小镇里,我要亲自去接她。”
于是你看到那双瞳孔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沉默着给你让出一条道来。
莫弈就这样望着眼前缩小的背影,整个人都有些惶然。他不得不想起第一次见你的场景,一条傻鱼在望着虚幻的天空发呆,历来的新娘都是恭恭敬敬,就像自己的继母,不用放信息素,就遵从命令,高高兴兴地跪下来。他想也许你是一条人鱼,所以才会看着与海相似的天空发呆,然而,当你跪下来,抬头凶狠地直视他的眼睛时,他才忽然发现你的眼中原来不是灰蒙蒙、任人宰割的,而是澄澈的如同湖水一样,像是冰川流荧,眸冷骨寒。
这是蔷薇吗?应该不是。
这是他初次怀着憧憬,对于公务之外的事情感兴趣。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对。
你浑浑噩噩的,走到了面包师的家里,他正巧抱着那个小女孩颤颤发抖,这孩子已经5个月,只是格外瘦弱,硬要仔细看的话,眉眼确实与你相似。
但孩子的母亲惧怕了,她往后面瑟瑟的退缩,于是你跟师傅说实话,告诉他,你能够给她更好的生活,如果他们愿意,你就带着她,如果他们不愿意,你也就不强求。妻子先是反对,却又看着你的华服沉默,孩子的父亲发了会儿愣,问了你几个问题,你一一说好,他们自己商量完了,那母亲从后面走出来,无声地抱给你,只跟你说了一句话
“从今天起,她将是你的孩子,与我们毫无关系”。
妻子捂住脸哭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你来不及安慰,最后一次朝他们致意。
你其实很清楚,他们终归会把这个孩子给你的。与其等到孩子分化之后,被捆在囚车里带走,不如直接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这是一笔不亏的生意,集市上的父母不可能不懂。
06
莫弈等待许久并不见着急,他见你来,顺手接过襁褓,对于已经睡熟的孩子看了看,又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蛋,一时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感慨,只默默评价:“她很漂亮”,然后就将孩子还给了你。
有些事情注定没有办法改变,你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不对,你抱着怀里的依托,看着已经归于晴朗的村庄,有那么一刻想要跳下去同它共亡。
莫弈令人升起围栏,在越飞越高的机器中,放你在密闭的空间自由行动,你无言地看着那片小小的土地,弱小的梅林克林,短暂的热爱、又一次被背叛的感觉,从过往触手可及的期待最终成为遥遥一点。
你重新踏入那片高墙,帝都穹顶没有四季,他们不需要太阳,不需要月亮,也不需要星星。这里的运转是一只不死的鸟。始终绕着围城打转,从地底深处直至云霄,一层一层扩大,底层的居民环绕而居,他们不知道地下吸入血脉,融入成了一座城,为更高等的人类事业而贡献科技光亮。他们看得更多的是环绕而上的云彩,承载着人类的希望,来来回回的飞翔,运转是希望,帝都没有人愿意看到穹顶陷落,也没有人希望那只鸟儿停留在某个地方。
回来后,第一件事情是处理你的腺体,为了让你听话,舱门刚刚打开,就有人趁你不注意夺走了你手上的女孩儿,她们动用起天赋的敏捷来让你恰好只看到那些人的背影,你愤怒起来,在已经面临缺水状态下,差一点就要冲上去撕咬,莫弈制止了你,轻声告诉你现在身体很不好,还没有能力自己抚养。彼时他还在哄着你,向你郑重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沦为试验品。
你伸手想要打他一掌,可帝都之下,没有人任由你打公爵,这让你十分沮丧,于是就更不配合,负责治疗的人好说歹说,也捂不上你咒骂的嘴,三个月让你学会了很多新词汇,谁靠近你,都不得不听你一嘴污言秽语,连带着还能被扇几巴掌。
莫弈看着你发疯,不做其他,只是警告周围的人绝不可对你动手。
如此一比,他脑子确实比你灵光,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冷眼看着,等你闹够了,闹得累了,他再靠过来捋顺你的头发,千人千张的嘴看着公爵受气,自然都站在了他那边,等到事情被附上照片广播出去,他又成为所有人称赞的对象。
联邦还能够对Omega们积极宣传这一行为,使所以对未来抱有幻想的人群,真切感受到联邦的权贵们都是好人,认可Omega的服从都是应当,胆敢反抗联邦的人们都是叛逆莽徒。
想到这里,你果真看见那眼神里充满了悲悯的色彩。在哈斯普兰家族的传闻中,独生子莫弈基因序列的评级很高,因而在比对中能够达到90%匹配度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便目前来说只有你一个,但若是再一轮分化来袭,贵族之中哪怕出了一个,你都将成为提前试错的供给。
这代表着,无论你的感受和意愿如何,无论他是否曾经在公众场合承认你,只要你的血统摆在那里,只要你仍旧是从实验室走出来的实验品,你将永远会像现在一样,像婚礼时一样,跪在地上,抬头仰望。
他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同神一样,扼住你的命运。
又一次躺在手术台,你逐渐平静下来,麻醉剂过后,你像一条死鱼般趴着等待着血肉被接上,或者是用什么办法给重新生长,意识闪烁之时,你看见莫弈难得的没有捧着一本书或者是信件资料什么的垂头端详,他像是脱下了面罩,冷着脸看你的手术进程,最后他把视线转向了你无神的瞳孔,但只有一会儿,你就陷入了麻醉中。
三年以内,你记得莫弈最多的事情就是处理数不清的文件,他总是在忙,忙整个众议院与哈斯普兰家族的事情,忙联邦内外的事情。他不避讳的告诉你,他的父亲是个酒鬼,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妻子,除了他母亲之外,后面的妻子都出生名门,只是基因的配比落差,使莫弈无幸能够得到一个兄弟。
而他的母亲是一个beta,在一场艳遇下被人耻笑了10年,母亲没有匹配得上公爵夫人的任何特征,不符合基因配比也只是来自中产阶级。
艰难生子后被驱逐出境,意外的是本该被敷衍对待的莫弈在基因测算中获得了最高评分,这本是一场救苦救难的戏码,可10年的成长与努力蛰伏,却误成为处理母亲带领的反抗组织的完美措施。
记忆中,他平日午间无事,其实很少去参加宴会,他更喜欢像猫一样趴在你的腿上休息,握着你的手腕让你抱紧他。起初你面对反差害怕地缩手,
他却跟你说:“别害怕,我只是想睡一会儿。”
次数多了,于是你就学一些母亲的手法拍着他睡觉,你承认确实有过动摇,他孤独地像落日下的黄玫瑰,随着阳光凋谢,萎靡颓败。
偶尔你会分不清自己的动摇是注入的震慑还是心之所向,你宁愿他就这样躺着,让他知道有人还在他身旁。
可惜这些还在发芽的种子,被“保护”下的屠杀所刺痛,在记忆的清洗中,唯有你知道,他也被无意间逐出了情感的范畴,褪成记忆里的黑白,与黄玫瑰凋零的坟墓。
莫弈自己也知道,他没有把握的。近在咫尺的人露出的眼睛,从明亮完全变成了灰色,那瞳孔里的样子,没有自己,即便是对视也在诉说恨意。
他其实想要辩解,她的身体并不适合作为信息素蔷薇的容器,当第一次有人要给她做身体检查的时候,他就在她的身旁,他陪她进去,好言好语地安慰,只是人鱼改造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但莫弈还不知道,他没有来得及关注,所以在最后,他只是任她哭,检查结束后,等他忙完事务回来陪小妻子时,却发现无论怎么问都不说话,那双眼睛里令他也羡慕的光芒消失了。
她说:“我与你是不平等的,我只是你的奴隶。”
莫弈哄了她很久,她却不肯再理他,又表示原谅的方式是要么洗掉标记,要么杀死自己。这话已经说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他或许可以再换一个,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再换一个就会有吗?
莫弈并不确定,于是他清洗掉了她的记忆,又清理了一切不相关的人。可动刀子的医生们,被更多的人授权,一场手术与两场手术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就算是发现也需要时间。但无论悲剧的原因是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得不品尝恶果,就像帝国的贵族们也将要面临恶果。
你再度醒来的时候,一切和三个月前没什么两样,被夺走的小孩也回到你的身边,她哇哇的哭叫着,对于自己已经成为公爵长女的命运毫无兴奋可言,腺体重生之后,你又一次被完全标记,这回也再也没有任何人随意检查你,你得到了理论上的自由,更多的人开始把你看成真正的公爵夫人,你可以不用在那间屋子里被囚禁着,万事万物,顺心顺遂。
07
你经常走动,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躺在教堂做忏悔,你数着圣母的头发,并抱怨画的并不够细致,小姑娘时时在你的身旁,自莫弈抱过她第1次后,你时常会让这两人见面,只要他抱着,你就坐在旁边,只要他在逗孩子,你就陪在旁边笑。
这是你所感受到的最有乐趣的事情,你无法像莫弈的母亲那样,能够把遭受的不公凝聚成众人的力量,那样太难了。
你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件事情,做完了管他什么天崩地裂,你只想发泄怨恨,做一个恶人,让世人看清楚疼痛的真相。
恶人总是开心的。
无耻的。
事实上,你是可以完全避免那一次捕捞的。贵族的游轮之下,人鱼在水中具有绝对的优势,你可以把船掀翻,让他们都淹死海里,然后吃掉他们的肉,回家跟父母分享这件趣事。
但在那时候你没有,翻滚的波涛将一个女孩拍到了浪中,你本来想冷眼旁观,但船上的父亲苦苦的哀求你,和你的父亲一样,他那么真诚,你犹豫着还是伸出了双臂,将女孩捧上了船,而你得到了一声枪响,自此与家人和自由永别。
被圈养的日子并不好受,表面上那个姑娘将你视作爱宠,但她家里的人每每都要抽打你,只希望你能多哭一下,好让他们拿到足以温饱的珠子。可即便如此,真正到你被带走的时候,你也选择相信女孩能够救救你,可她做了什么?她扭过了头。
如果人类都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怜悯?
你抱着一岁的孩子踏上台阶,和莫弈一起接受祝福,排场绝对够大,许多镜头从各个方面来转播这一场帝国传为佳话的爱情故事,联邦omega保护协会也将会以该事情作为蓝本,让被抓来的一批又一批omega在幸福中接受命运。
但你抱起了孩子,宣告她的身世,使那些称赞过她的、为她受洗的册封的全都成为一场笑话。而你放置的证据和三年经历的讲述,也顿时变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你说出了全部,底下的欢呼已经沉默,有些人说你是疯子,有些人却看着你发呆。你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挑战告诉所有人你的神识非常清晰。
场下喧哗一片。
全场似乎只有两个人保持冷静,你,和身旁的莫弈。
他没有斥责你的行为,更没有让你闭嘴。只是他看着你的眼神越来越暗淡,几个月来的温柔泯灭不见,你也期待着他的表情,等待他给你最终的死刑,你是看着梅林克林离开的,如果不能回到那里或者是大海,你也要让自己的灵魂离开这里。
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一点都没有,从冷漠到无奈,然后慢慢的,他竟然笑出声来,伸手夺过你手上的孩子,像是宣誓一般,笑着告诉所有人,
“只要夫人愿意,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夫人生病了。”
他又对众人说。而那方才一直尚未释放出来的震慑开始蔓延,白夜一样的恐惧令你迅速握紧匕首,只要刺破腺体,所有人都会看到你的决绝——那便是被压迫的象征。
可这时的莫弈眼神中的金色不知不觉身上的一点红色,从以前的万般隐忍,你终于嗅到了一点疯狂的气息,你身体无法动弹,手中的东西被他抽走,你只能任由着他搂住你的肩膀,像从前一样耳语切切
“夫人,你不怕这个孩子死掉吗?”
他又放开了对你的震慑,使你喘着气回复他,“这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怕她死掉?”
他笑了,逐渐将手收拢在孩子的脖颈上,尽管现场情况还在记录着,他依旧这么做了,你看着小姑娘哭起来,她的脸色变得紫红,你知道他这是激将法,他是要你否认,否认……
“不如再加上那个老太太吧,还有那对夫妇。”。
你怔怔的看着,想要再度反驳,却听他又增加了砝码。
“这样吧,我不会清洗掉你的记忆,但你要自愿活下去,并且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4个人不够的话,那么把底层的人都加上来,无论是哪一性,你同意,他们将获得新生,得到权利与公平。”
“但是如果你有任何离开或者自残的想法,我都一定会让你活着——首先,便是亲眼看着联邦的Omega彻底沦为生 歹直 机器,而我也会告诉他们……”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失去了震慑的压制,你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你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在本可以圆满结束的时候,拿上代价巨大的筹码质问你:
假如一个可以舍弃,10个可以舍弃,那么所有人呢?所有的千千万万个凯蒂呢?
你能够毫不顾忌,看着无数条生命在你面前坠落吗?
你看见他再一次、再一次笑着伸出手,缓慢地,像腐烂的花瓣变成沼泽。
——————end
——也许跟原本那篇有些不一样,因为记不得原本怎么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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